给医改“厦门模式”泼点冷水
▲黄秀惠
去年两会,黄秀惠写了一份提案《关于调整和完善厦门市社区卫生服务体系的建议》。今年两会,这份提案被选为优秀提案给予表彰。
“其实当初写这份提案,我自己都觉得好像有制造‘义愤’的嫌疑。不过我只想说实话、说真话,是出于公心才写这份提案的。”
这份提案所涉及的,是一项被称为“厦门模式”在全省受到关注的重大医疗改革,而黄秀惠的建议,提出的是反对意见。
社区求助电话促写提案
提笔完成提案,黄秀惠花的时间不多,但写这份提案前,她等了两年。她说,2007年制定的“医疗重组计划”,在改革之初就曾遭到质疑,当时她对基层社区的具体情况了解并不多,很多问题,是基层社区医生反映给她才知道的。
第一个打电话给黄秀惠的,是一位社区卫生服务站主任。2007年的那个电话像诉苦,但在黄秀惠听来,更像求救,“他说,做了多年的社区居民健康档案,都被扔在一边了;他说,社区是健康第一道防线,这样做,是错误的”。
此后,黄秀惠曾多次在会议上提出质疑,但因当时各级部门对社区医疗改革极度重视,寄希望于“重组计划”能迅速解开市民看病难的死结,最终未被接纳。
“大学”管理“小学”不合适
2008年,思明区医院整体并入厦门大学附属第一医院,成为厦门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思明分院。第一医院是与社区“重组”的三所三级医院之一。从此,黄秀惠直接接触到了社区卫生服务站主任所面对的实际问题。
黄秀惠说,之前市民去社区看病的很少,大家都愿意去大医院看病,三级医院都挤爆了。让大医院和社区卫生服务站挂钩,让三级医院的医生到社区坐诊,是希望引导市民到社区去看病,缓解大医院门诊的压力。但事实上,收效甚微。
“大医院的医生到了社区,不会看病了。”她说,社区和医院毕竟不一样,医院的医生专业性太强,而社区看的多半是常见病、多发病和慢性病。对此,大医生“束手无措”,市民转身又奔大医院去了。
“社区医疗就像小学,三级医院是大学,让大学校长管理小学是不合适的。”黄秀惠的这番形容,得到了多数人的赞同。
等待两年,如鲠在喉
最让黄秀惠如鲠在喉的是,这种模式,让社区卫生服务站的功能被肢解。“社区卫生服务集医疗、计划免疫、健康教育、康复、计划生育、保健六位一体,但现在把医疗和计划免疫功能归到医院强化了,其他四项切割归到区卫生局,功能被减弱。”
“居民家里有精神病人,谁来管?”在她看来,社区卫生服务站光顾门诊量,整天忙着看病,对社区居民的健康状况不管不顾,其实是本末倒置了。
2009年,甲流在全球范围内大规模流行。黄秀惠急了:现行模式下防控工作很不得力,甲流如果爆发并大流行,接下来社区任务会更重,体制不理顺,会增加防控的难度。
看出这种模式存在弊端的,不止黄秀惠一人。之前,也曾有委员提出质疑,但因不是医疗专业人员,虽然提出问题但没能说透。身为医院下属10个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医疗指导专家组组长的黄秀惠,等待了两年,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说话了。
提案的建议几乎都被采纳了
“优秀提案很少奖励个人的,对我来说,这不仅仅是荣誉,更是使命感。”黄秀惠最开心的是,这份提案所提到的建议,几乎都被采纳了。“这样一项重大的医疗改革,由政府提出,再由政府自己纠正,实在太不容易了。”虽然她的理想是最终完全将社区脱离,由区卫生局管理,但能重新理顺基层医疗体系,对决策者来说已经迈出了很大一步。
今年的提案,她又说起社区卫生服务。
“为什么市民觉得看病难?因为医院病床不够,排半天排不上。为什么不够?因为病人住院时间太长。”她说,欧美国家病人住院使用病床时间一般为5-6天,我们要10-11天。“人家把术前检查、术后康复全部放到社区了,进医院只做手术。”
旅游时也压不住“议政天性”
当了10年政协委员,黄秀惠参政议政成了习惯。自费去台湾旅游回来,她写了一篇游记,顺手翻给记者看。
这回,环保成了她议政的主要话题。她向记者描述了在台湾见到的寺庙:“寺庙里不烧真的香,而是用檀香木和沉香木来做个象征。供奉的鲜花也不是大把大把地浪费,而是用两片花瓣放在小小的玻璃托盘里,上过供后再回收,给后面的香客使用。”在提到台湾的垃圾分类处理时,甚至还有详细的数据和很专业的术语。
黄秀惠自己也笑认了这种“议政天性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