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代中医“旗手”康俊杰,走了
今年1月至今,中西医结合治疗肝病名医康俊杰,因癌细胞转移到大脑,住进医院。他经常处于昏迷状态,与人的交流较困难,即使这样,他说得最多的仍是工作:“请放心,等我好了,会继续把工作做好的。”
5月12日早晨7点,康俊杰因中枢性呼吸衰竭离世,享年65岁。他答应妻子,退休后要带她去旅游,承诺至离世也未兑现。
【人物介绍】
康俊杰(1946年—2011年):出生于祖传中医世家,为康氏中医第十代传人,成为国家认定的康良石教授学术继承人。为更好地继承发扬康氏中医学术理论,在厦门市中医院肝病中心工作至今。
康俊杰一生致力于肝病的研究、诊疗,学贯中西,不但在西医领域颇有造诣,在中医肝病方面也颇有建树,是典型的中西医结合的高素质人才代表,尤其擅长中西医结合治疗各种肝脏疾病,对康氏中医肝病“疫郁理论”有完整系统的继承和创造性的发展,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康氏中医肝病理论和中西医结合治疗理论。《肝病七病的诊断与治疗》和《慢乙肝中西医结合治疗优化研究》是其代表性著作。
肝病中心创建于其父康良石,发展于康俊杰
在中医院,大家都说,肝病中心创建于康良石,发展于其子康俊杰。
中医院肝病中心肝一区主任吴剑华说,康良石是肝病中心的旗帜,康俊杰是旗手。旗帜与旗手都离开了。不过,康俊杰培养的新一代接班人已经成长起来。
康良石创建肝科后,康俊杰带领整个团队,一步步将肝病中心发展壮大成厦门市重点专科、福建省重点专科,乃至国家级重点专科、国家级重点学科。这个原来只有15张病床的肝科已成为拥有250张病床、4个病区、一个实验室的肝病中心,这个规模相当于一家专业的传染病院了。它的影响力辐射至港澳台、东南亚甚至日韩地区。
他以身作则,让别人不好意思做不到
肝病中心有现在的规模,中医院副院长陈国良说,是康俊杰的“欲无为而有为”造就的。吴剑华说,康俊杰的以身作则,以情动人,打动了每位肝病中心的医务工作者。
“近三十年,他每天坚持比其他医生早到。”吴剑华说,肝病中心并非没有严格的制度,但他不以冷冰冰的制度管人,不喊口号,要求别人做到之前,他先以身作则,让人不好意思做不到。
不单早到,他从未休过公休假。由于长期坐诊,他有严重的腰腿痛,有时腰疼得坐不住,他不请假,只在口袋里揣着止痛片。上午9点撑不住了,借上厕所的机会回办公室吞一下止痛片,继续坐诊到下午两三点。
陈国良说,康俊杰如果出差,只要能赶上当天的飞机,就不会坐第二天的班机返厦,因为怕耽误工作。
康俊杰从不揽权,高度信任下属,放手用人。上世纪末,肝病中心刚引进人工肝,由于使用人工肝治疗方法与效果不大理想,需要对一些方面进行改革。他二话不说,挺身承担风险,经过周密的调研,让一线医生引进新技术,开拓新方法。
在康俊杰的以身作则下,肝病中心至今未发生过同事间互相拆台、争名夺利的现象。每位医务工作者都把患者奉为上帝。
与生俱来淡薄名利,从不在意父亲的光环
父亲康良石是一代名医。家族光环耀眼,按理来说,能让康俊杰比常人更容易得到名和利。但与此相反的是,康俊杰对名利的淡漠程度,让人觉得不可思议。
也有人质疑,父亲的成就如此之高,康俊杰似乎没能超越父辈的成就。
对此,吴剑华说:“你看,他是接受过现代医学系统教育的,又传承中医世家,他是实实在在中西医结合的高素质人才,医技如何不高?”
陈国良说,不是康俊杰的智商、情商、医术不够,而是他朴实得完全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,“他与生俱来对名利很淡薄。”陈国良说,也许与家庭氛围的熏陶有关,这是现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,很难看到的一种精神。
儿子康永峰说,父亲从来不在意祖父的光环,他对工作的态度,不是为了超越而超越,只是单纯地想努力把工作做得更好。
不参与学科带头人评选,论文上的名字永远署在最后
拥有业内公认的高超医技,康俊杰却从来不参评厦门市的“学科带头人”。就连医院派出的对外交流活动,他也都是让年轻人参加。吴剑华说,只要对外,康俊杰都退到幕后,把一切机会让给年轻人。
肝病中心每年会做许多科研,他是负责人。发表论文,康俊杰从来都是要求把年轻人的名字署在前面,自己的挂在最后就行了,“我们要力荐年轻人。”康俊杰说。
直至现在,在网络上,除了康俊杰在医院网页上的简单人物简介,找不到他的半篇报道。吴剑华说,“这就是他的性格。”
专家门诊从不限号,常叮嘱其他医生为患者省钱
不像有些专家坐诊时会进行限号,康俊杰把病人当上帝,从不限号。在他的门诊,甚至出现独有的一种现象——病人挂他的号,一点也不急,吃过午饭再到医院,康俊杰仍稳稳坐在那里接待病人。即使病人八小时以后求诊,他也有求必应。
儿子康永峰受家庭的医学熏陶,成为一名感染性疾病医生。谈起对父亲最深的印象,康永峰说,从他记事时起,每到周二、周四的中午,他就知道父亲不会回家吃饭,那两天上午都是父亲门诊,他铁定要下午才能回到家。
康永峰说,他在北京十年,父亲只去看望过他一次,还是趁着春节时去的,平时怕病人找不到他。除了出差,他从不歇号,深怕耽误了病人的病情。
对病人,他也不避讳给病人留私人手机号码,怕病人有事找不到他。
吴剑华说,他还常拿着病人的病历,再三叮嘱医生:“这位病人的经济条件不好,要为他省钱,治疗费用不要超出他的经济能力。”
【治疗范例】
本要肝移植的患者两个月后奇迹康复
2010年年初,有一名同安的五旬男子,因长期慢性肝炎反复发作,发生肝硬化与慢性肝衰竭。在我市辗转了几家医院都宣告不治,必须要进行肝移植。他在福州交了肝移植的器官定金后,回到厦门等待肝源。
苦等半个月,都没有适合的肝脏可以进行移植,于是转到厦门中医院肝病中心就诊。康俊杰马上为他进行中西医结合疗法,运用核苷类药物迅速控制病毒蔓延,结合人工肝,同时采取保肝方案,对患者采用“康氏疫郁”中医理论,辨证使用中药,消褪黄疸,去除患者的腹水。
两个月后,这名患者奇迹般康复,肝功能全部恢复正常。朋友见到他都大吃一惊,还以为他肝脏移植手术成功。听说他没换肝也能活蹦乱跳,都啧啧称奇。
现在,这名患者把家族企业经营得有声有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