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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都一诊所凌晨开门 不超400元的药收费1234元

2016-11-21 10:20:50成都商报王春尹沁彤查看次数:431

  据知情人士介绍,整个诊所分为三个部分,二楼及三楼大部分、一楼药房用来做看病的生意。


  票据
  开出的药方收费1234元,记者走访药房和网络查实总价不超400元
  2怪
  “诊所”和“研究所”两块牌子一个老板,凌晨开门下午“休息”
  3怪
  记者上门看感冒被拒绝,诊所却在接收被人带来的各种疾病患者
  4怪
  “专车”送病人到火车站,知情人士称这是为保证送走病人避免麻烦
  近来,一环路西三段22号的一个诊所不断被曝光。一个挂着“成都新科技中医药研究所”和“成都市金牛新友谊诊所”两块牌子的“诊所”在网上多次被指“看病价格高得惊人”。
  成都商报记者历时一周调查,揭开这个神秘诊所的面纱——这个普通“诊所”和所谓“研究所”的经营者系同一个人,由分散在各大医院附近的一些男女将患者带到诊所,然后由“名医专家”开出高价药单,比市场上同类药物贵至少4倍。
  奇怪的是,这个诊所虽然凌晨开门,却不接诊上门的病人,而是专门盯住那些远道而来到成都看病的外地中老年人。
  11月18日,对于65岁的杨婆婆来说,是绝望的一天。
  为了治愈顽症,她起早摸黑,独自从雅安山区辗转来到成都看病,不料却陷入连环套。在成都市金牛新友谊诊所内,杨婆婆像其他人一样,遭遇“高价药”。
  这四人带病人到诊所后,正在等车

  诊所的药房
  1怪
  排队
  “热心人”帮挂号:唉呀,没号了
  此前一天,杨婆婆独自一人从雅安山区赶来成都看病,她衣着朴素,头发花白,脚上的一双运动鞋褪色严重,已分不清黑白。
  杨婆婆声音低沉,“想着去成都的大医院,治一治老毛病——干燥综合征。”
  18日,杨婆婆起了一个大早,7点多就走进了川大华西医院门诊部的大门。
  此时,自动挂号机周围已是人头攒动。她好不容易排到挂号机前面,却拿着就诊卡呆住了——这台机器怎么样才能吐出挂号单?
  “大姐,把就诊卡给我!我来帮你!”就在这时,一名穿黑色外套的中年妇女热情地迎了上来,约摸50岁的样子。
  她二话不说就拿过杨婆婆手里的就诊卡,插进了挂号机。“看啥子病喃,姐?哪个科?”
  人生地不熟,杨婆婆对这个“热心人”心生感激,立马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:“我看干燥综合征,挂风湿免疫科。”
  黑衣妇女熟练地在挂号机上点了几下之后,面露难色地说道:“唉呀,今天都没号了!明天早点来嘛!唉,姐,你从哪里来的喃?”
  杨婆婆一听没有号了,着急得不得了。“我从雅安名山来的,明天就要回去!”
  “喔唷,来一次好麻烦!其实我晓得看干燥综合征的一个专家,王建平教授,他星期四上午上班,今天星期几嘛?”
  “今天星期五了的嘛!”一听专家今天不坐诊,杨婆婆更是急得直叹气。

  “帮忙”
  “惊喜”:帮忙带你去看专家
  恰好这时,一名穿红色衣服的中年妇女靠了过来,“老师,麻烦打听一下,请问王建平专家今天坐诊吗?我看一下干燥综合征。”
  “你也来找王老师?”黑衣妇女先是一副十分意外的表情,紧接着又“遗憾”地告诉红衣妇女,“王老师昨天在这里坐诊,今天应该是到研究所研究药物去了,你们只能去那里找他。不过一般来说他都不接诊,除非有加号单!”
  红衣妇女“惊喜”地挥了挥手里的就诊卡和一张单子,“哎呀,你看是不是这个?这是上次我找他看病的时候他给我开的。”在这张抬头写着“华西医院”的加号单上,“医生”一栏里签着“王建平”,右上角的空白处还手写了一排字——“可加1-2人”。
  “对,就是这个!唉,正好你可以加两个人,你就帮个忙,把这个大姐也带过去嘛!”黑衣妇女又转头向着杨婆婆说,“你快跟着她去,今天就可以把病看了!”
  “好嘛,那我们俩包个车过去,分担一下车费。”红衣妇女说完就带着在一旁听了半晌的杨婆婆走出了华西医院,坐上了停在大门口的一辆白色轿车。

  看病
  “专家”坐诊:开出高价药单
  10多分钟后,白色轿车载着杨婆婆和红衣妇女停在一环路西三段22号,也就是黑衣妇女口中的“研究所”。杨婆婆一看,大门右边门柱上确实挂着一块“成都新科技中医药研究所”的竖匾,左边则挂着一块“成都市金牛新友谊诊所”的竖匾。
  一起交了10元挂号费后,红衣妇女带着杨婆婆上了诊所二楼,走进左手边第三间办公室。这时,红衣妇女告诉杨婆婆,眼前穿白大褂的医生就是王建平专家,说完她便借故离开了,留下杨婆婆一个人。
  询问病情、号脉,王建平几分钟就开出了杨婆婆半个月疗程的药:5盒增抗宁片、5盒银耳孢糖胶囊和1支复方氯化钠滴眼液。他告诉杨婆婆,这些都是增强免疫力的中成药,老年人吃了不伤身体。
  “一共是1234元。”药房里的工作人员接过药方,算出了这些药的总价。
  杨婆婆站在药房窗口,没有要拿钱的动作。因为她知道,背上那个已经脱线的墨绿色背包里,一共只装了八九百元。她小声地告诉工作人员:“我钱不够,要去借。”听到这句话,工作人员立即把药方收在了抽屉里,“那你去借到了再回来拿药嘛。药品是自主研发的,所以药方不能拿走。”杨婆婆沮丧地走出了诊所。
  半小时后,杨婆婆的朋友结账并取走了药。他们当时没有发现,拿药的收据上,并没有任何“研究所”的字眼,只盖着一个“四川省金牛区友谊诊所”的红章。杨婆婆拿着一口袋药,恍惚地坐上了公交车:怎么同样的病,以前在华西开一个月的药只需要五六百,这次只开了半个月的药就用了上千块?足足贵了四倍!

  这些药诊所收费1234元
  记者查询总价不超400元
  王建平“专家”给杨婆婆开的药是否为“自主研发”?这些药是否价值1234元?成都商报记者对他给杨婆婆开出的“天宏牌增抗宁片”、“目鉴牌复方氯化钠滴眼液”以及“双药牌银耳孢糖胶囊”(上图)进行了调查。
  经网上查询,以上药品分别由黑龙江天宏药业、江苏远恒药业、吉林双药药业生产,而且在网上药店均有售卖,并非是由成都市新科技中医药研究所“自主研发”的药物。
  并且,这三种药在网上药店的平均售价远远低于诊所里的售价。在网上药店,目鉴牌复方氯化钠滴眼液均价9.5元、双耳牌银耳孢糖胶囊均价24元,天宏牌增抗宁片均价41.80元。
  之后,成都商报记者又走访了成都市二医院以及十余家药店。只有一家药店表示曾销售过双药牌银耳孢糖胶囊,售价为二三十元。而大多数药店都表示从未售卖过这些厂家的药品,“恐怕卖不出去”,不过店里售有其他品牌的同类药物:增抗宁片的价格约为40元,银耳孢糖胶囊约25元,复方氯化钠滴眼液约10元。
  也就是说,按照王建平开出的剂量,无论是在实体药店购买还是在网上购买,这些药品的总价不会超过400元。
  当药店的售货员得知有患者花了一千多元购买这些药时,纷纷表示:“这肯定是被骗了。”

  记者调查
  诊所凌晨开门下午“休息”
  “专车”送病人去车站记者上门看感冒遭拒
  在诊所工作过的一位人士透露,“他们只接诊‘熟人’带过来的人”
  从2013年至今,至少有四五十人通过网络反映自己在一环路西三段22号看病遭遇高价药。而杨婆婆离开成都后,王建平的名号依旧“响亮”,每天都有从各大医院被带到诊所的病人。成都商报记者暗访数日,这个一环路边上的奇怪诊所现出了它本来的面目。
  - “诊所”“研究所”两块牌子一个老板
  工商资料显示,“成都市金牛新友谊诊所”和“成都新科技中医药研究所”的经营者均是钟世全。
  但一位周边邻居向成都商报记者透露,整个诊所分为三个部分,二楼及三楼大部分、一楼药房用来做看病的生意。一楼其他地方则租给外面的牙科,“牙科和理疗不参与这些。”
  “成都市金牛区博医堂中医药研究所是二楼的注册的,但多次被投诉,所以金牛区卫计局和公安分局不让挂了,后来才换成‘成都新科技中医药研究所’的竖匾。”
  成都商报记者注意到,诊所在一楼门口挂着“成都市金牛新友谊诊所”和“成都新科技中医药研究所”两块竖匾,但大门上方挂招牌处的“成都市金牛区博医堂中医药研究所”字样依稀可见。

  -凌晨开门上午上班下午“休息”
  16日凌晨5时30分,深秋中的成都依然笼罩在夜幕中。一环路西三段两侧的商铺大门紧锁,屋内一片昏暗。
  但没过一会儿,新友谊诊所内的灯逐渐亮起,发出耀眼的灯光,有人打开玻璃门,四处张望。周围商铺依旧昏暗无光。
 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说,“每天早上6点左右,各大医院挂号的地方就开始排队。带人来诊所看病的男女们分散在医院挂号区域周围,尤其是华西医院、省中医院等大点的医院。一般,上午是他们的上班时间,下午基本休息。”
  上午11点,除了一名收费的女士,医生们全部在楼上吃饭,狭窄的楼道里逐渐清静下来。中午前,在“诊治”完被人带来的最后一名女士后,医生们开始休息,“只有一名值班医生守着。”

  -记者看病遭拒对方称“我们不能看”
  每天清晨,附近中老年人便聚集在诊所隔壁锻炼身体。当得知成都商报记者要去诊所看病时,多名老年人纷纷暗示记者,“别去,会被骗。”
  在诊所工作过的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人士告诉成都商报记者,“你去看也没人理你。他们只接诊‘熟人’带过来的人。不然怎么骗你钱。”这一说法很快得到验证。成都商报记者以感冒、喉咙疼、心脏疼等病因前往诊所咨询,均被拒绝,“我们不能看。你可以去中医院。”当成都商报记者询问为何诊所连感冒都不看时,对方回复,“你去问老板。”
  但与成都商报记者遭遇不同的是,被人带来看病的患者中,患有的疾病有尿路感染、月经不调、心绞痛、呼吸道感染等。

  - “专车”运送病人直到火车站
  在成都商报记者蹲守的数日里,诊所会派“专车”送走所有首次被带来买药的患者。18日上午9点20分,一名男子将刚刚买了药的女士和一名男孩送出诊所。一番寒暄后,两人提着行李和药袋走上诊所备好的“专车”:一辆车牌号为川AX481V的面包车。
  面包车从一环路拐入沙湾路,然后向右进入九里堤南路,最终驶入二环路,终于在火车站前停下。两人迅速从车上走下,然后向进站口走去,淹没在人群中。一名知情人士向成都商报记者透露,这样做的目的是保证送走病人,让他们不再回来找麻烦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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